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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小公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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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一邊看,一邊與她扮演公主與駙馬。◎

盡管這一年來,沈別枝所有的行為,都在告訴季夜鳴,她要離家季家。

離開他。

但今晚是頭一次,像這樣清晰明白地說出來。拿著她辛苦賺來的錢,興致昂揚地炫耀到季夜鳴面前,告訴他,她要離開季家。

季夜鳴沒有她預料中的那樣生氣,但也不算多平靜。

他深邃的眉間蘊著濃稠、隱忍不發的,與溫柔和煦相駁的陰翳。

像有什麽堵在胸腔,控制他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麽,但季夜鳴卻用強大的制止力,將這些名為破壞欲的情緒壓制於平靜之下。

唯剩次次深,回回重。

默不作聲地,發洩他的生氣。

季夜鳴去片場看過沈別枝拍戲。

七八月的夏天,小姑娘穿著繁覆的古裝,拿著小風扇,汗津津地與他人對臺詞。

但她笑得很開心。

烈日陽光下,額角的汗水都在閃閃發光。

更從片場接過她去中舞團表演,這邊一下戲,鉆上他的車,就開始換衣服,卸妝。

匆忙,但有條不紊。

數個夜晚,季夜鳴接她回家,在車裏,靠在他懷中,只幾秒便陷入沈睡。

他尤記得, 第一次在練舞室看沈別枝跳舞,小姑娘還緊張地摔到了地上。

這些年,他欣賞著她臉上的嬰兒肥逐漸消退、出落亭亭,引導她對他不需畏懼。

青澀與成熟交替,茉莉花在他手中伸展花瓣、徐徐綻放,令季夜鳴幾乎聞見回饋的暗香。

但這一年,沈別枝卻不惜用揠苗助長的方式,逼迫自己成長。

只為達到她不認輸的目的。

沈別枝就是如此,在某些時候,越是懲罰她,她越有韌性,與其對倔到底。

但另一些時候,又非常懂得識時務,能屈能伸,示弱撒嬌。

比如此時。

窗外秋雨急驟,濕潤的泥土氣息,與大海鹹澀的味道,被亂風刮進房間,與濃郁微苦的沈香木味道含混在一起。

形成一種迷混的味道,容易令人的大腦昏昏沈沈,無法正常運行。

沈別枝完全失去對自己身|體的掌控權,她手臂藤蔓般柔軟地纏住季夜鳴的脖頸,被開心的眼淚粘在一起睫毛簌簌輕顫,聲如小貓樣細軟,哭哭啼啼撒嬌:“季叔叔,我錯了,我不說了。”

她狡猾地用軟燙的臉頰,貼貼季夜鳴青筋突出的脖頸,拐著十八彎的調子發嗲:“季叔叔,我最好的季叔叔,最心疼我的季叔叔,現在也疼疼我嘛。”

反正這種時候的話,都默認不做數。

沈別枝說得六親不認,撿著什麽好聽,就說什麽。

用楚楚可憐的誘|人面孔、難以拒絕的甜言蜜語,將骨子裏的小聰明與不服輸的勁掩飾起來。

季夜鳴倒真想好好“疼疼”她,但被纏得無法專心,深深吸了口氣緩解,徐徐嘆息。

他低頭親親小姑娘薄汗汨汨的額頭,玉質感的嗓音如被砂紙打磨過,有著沙粒感的溫啞:“滿口謊言的小壞蛋,下回就用這張嘴,季叔叔的耳朵或許就清靜了。”

沈別枝輕易聽懂他的威脅意思,鼻音軟糯,輕聲哼哼:“季叔叔又煩我了。”

詭計多端的老變態,想都別想!

季夜鳴輕笑:“除了說謊,就是冤枉季叔叔,別枝還會說什麽?”

他坐起來,將沈別枝抱在懷裏,靠在實木制造的床頭。

小姑娘這會兒倒乖,順從地輕靠,手掌貼著他胸膛,呼吸仍有不穩。

亮堂的頂燈早已熄滅,床頭上方的墻壁,亮著一盞適合睡眠的壁燈,光線暖黃,照得男人面部線條柔和、女孩肌膚瑩若泛光。

季夜鳴十分享受此時的靜謐,溫馨。

骨節分明的長指穿入濃若海藻的柔順長發,緩而慢地梳理。

季夜鳴垂眸,看著沈別枝恬靜的臉頰,溫聲開口:“為何要離開?”

沈別枝懵然眨眼:“嗯?”

直擊靈魂的餘韻散去後,腦子變得緩鈍,足足幾秒,才反應過來,他在問什麽。

她擡起頭,透亮水潤的雙眼坦然與他對視:“不是已經告訴過季叔叔了嗎?”

因為她不想像寵物以後被掌控,不想成天沈浸在、隨時可能被拋棄的擔驚受怕裏。

她不要被項圈套住,她要做將鏈繩握在手裏的人。

季夜鳴明白真正的癥結所在。

他們就像世界之外的,兩個單獨的個體,與世俗中的普通人不同,他與她也不同。

這樣的不同,讓他們的認知,與感受皆不對等。

在商場上無所不能的男人,對這樣的不同,卻無可奈何。

空氣沈默片刻,沈別枝耐不住性子,又開始轉動她活躍的壞心思。

她像貓咪一樣,用臉頰在男人胸膛蹭了蹭,狀似無意提起:“對了季叔叔,今天聽我朋友說,陳星宇家與季氏的合作出了狀況,據說賠得很慘,是真的嗎?”

對上她狡黠閃爍的目光,季夜鳴唇邊笑意淡化了些,雲淡風輕地問:“別枝認為是我做的?”

陳家的項目的確出了狀況,但那個級別的項目,還用不著需要他過目。

失敗或成功,於季氏這樣的龐然大物,都沒有任何影響。

不過陳家那位,與他那單純的兒子,倒蠢得沒什麽區別,顯然是親生父子。

與下屬沒有邊界感,讓底下的人覺得自己與他並無區別,看似和諧似兄弟,只要在巨大利益之下,就會輕易崩盤。

沈別枝沒想到,他就這樣不加掩飾地問出來,還以為會跟往常一樣,溫溫和和地與她打太極呢。

看來,他確實沒有表面上這樣平靜嘛。

沈別枝努力壓下想要得意上翹的嘴角,她裝聽不懂,淺褐色的雙眸俏皮地眨:“我可沒這樣說,季叔叔怎會是那樣小氣的人,對吧?”

季夜鳴微笑:“錯了。”

他勾起亂在沈別枝臉頰的發絲,別到耳後,冷白的指節,烏黑的頭發,形成張力極大的對比。

粗礪的指腹不可避免地擦過她粉薄的耳廓,過電般酥麻了沈別枝整個耳朵,緋色肉眼可見地迅速暈染。

沈別枝眼睛濕漉漉,只茫然望他:“什麽?”

季夜鳴寬厚的手掌自然地落到她的肩,幾乎能完全掌握,倏地用力,沈別枝冷不防被按下,整個人被禁錮於肌|肉賁勃的雙臂之間。

他垂眸,漆黑的雙眸盯著沈別枝,溫柔潺潺地低語:“與小茉莉相關的事情,季叔叔很小氣。”

男人高挺鼻梁上的銀絲眼鏡,在昏若的光線下,突兀地反射著刺眼的流光。

短暫的驚慌後,沈別枝志得意滿地翹起唇角,用秀氣纖纖的指尖戳著男人胸口:“那,季叔叔是承認咯?”

季夜鳴沒有告訴她答案。

但身體力行地告訴了她,他到底有多小氣。



繼成功的第一步後,沈別枝陸續被季夜鳴帶著,嘗試了很多新花樣。

令她累不堪言,季家的廚師,變著花樣燉補湯給她喝。

原因是祝染的金錢投入效率太高,《帝陽公主》這部劇的後期進度,意料之外的快。

說是為彌補前期找女主浪費掉的時間,就很符合資本家的風格。

所以,每次後期處理到一定進度,祝染就會故意發一些已經做好的片段到季家。

《帝陽公主》講的是驕奢淫逸的長公主,與清貴高潔,但跟皇家有滅族之仇的駙馬之間的相愛相殺。

原著是一部重生劇,公主夢預自己死在當朝權臣劍下,重生後,她故意讓皇帝將本是狀元郎的男主點為探花。

而歷朝公主的駙馬,皆是探花。

公主驕奢淫逸,面首無數,甚至當著駙馬的面荒唐,自然是個男人都忍不了。

因此,公主與駙馬之間的劇情,張力非常大,親密戲很多。

雖然應季夜鳴的要求,她的所有親密戲,皆由替身完成,但祝大小姐給得實在太多,成片處理得非常細致,完全看不出來她有替身。

季夜鳴通常會拉著她一起看,一邊看,一邊與她扮演公主與駙馬。

以至於每次宣傳活動時,沈別枝都被祝染揶揄“黑眼圈有點重啊”。

她只能幽幽怨怨地嗔對方,都分不清祝染到底是想幫她,還是想謀害她了。

偶爾做完,季夜鳴會繼續沈在她耳畔,喉間滾著氣息稍重的含笑沈啞:“季叔叔的小公主,喜歡駙馬,還是喜歡季叔叔?”

哦,這又是公主與駙馬的第三者了。

但每次聽見那聲“小公主”,沈別枝都控制不住地心尖顫抖,摟緊他啞著軟聲發嗲。

仿佛,她真是他的小公主。

而非與寵物沒什麽兩樣的小情人。

最終,《帝陽公主》定於寒假前,十二月播出,那時候剛好有部劇下播。

沈別枝再次體會到,“只要有錢,什麽都做得了”的非正確觀點。

所以這學期,沈別枝仍舊忙得幾頭跑,回學校的時間少。

大學本就生疏的同學關系,在她這裏,越發薄弱如紙。

只有梁婉彤,她們一直沒有斷掉聯系,幾乎每天都在發消息。

沈別枝宣傳活動結束,微信裏多半的消息都是梁婉彤。

梁婉彤:[吱寶啊!你怎麽還不來學校嗚嗚嗚。]

梁婉彤:[沒有你我可怎麽活啊!]

下一秒,畫風又變了。

梁婉彤:[臥槽!大八卦!]

梁婉彤:[聽說陳星宇最近每天都在你們班上課放學的時間點,在吱寶經常下車的位置等。]

梁婉彤:[那孩子不會在等你吧?]

梁婉彤:[他家都那樣了,還想著你呢?]

梁婉彤:[靠!我們吱寶這魅力!這不比妲己還妲己?]

沈別枝先點了她前面的消息,回覆:[我明天就去學校。]

後面的那些消息,令她皺起秀氣的眉,陳星宇跟她,已經許久沒有聯系。

等她做什麽?

而且還是這種時候,他們家的公司正處在水深火熱當中。

沈別枝隱約覺得奇怪,陳星宇不至於戀愛腦到這種地步吧?

次日,沈別枝仍舊由季夜鳴送去學校。

下車前,她輕車熟路地湊到季夜鳴跟前,親親他的臉:“季叔叔晚上見。”

季夜鳴揉了揉她的後腦勺,輕輕拍,他唇邊微微笑:“去吧。”

陳堯在外面將車門打開,初冬的涼風襲面而來,與馬路上的落葉蕭瑟闖入眼簾的,還有從不遠處跑過來的少年。

他身著黑色沖鋒衣,面容不再陽光,整個人好似一夕之間,成熟很多,少年氣褪去多半。

那雙深色的眼睛仿佛也不如過去亮,眼神並沒有落在沈別枝身上。

沈別枝剛下車,陳星宇已經跑到車旁,未等她反應,對方就錯過她,盯著車內的男人,試圖沖上車。

陳堯眼疾手快,抓住他肩膀,將人扯回。

陳星宇臉上終於有了表情,他奮力掙動著,怒氣沖沖地踢一腳車身:“季夜鳴!是不是你?是不是你!”

作者有話說:

對帝陽公主感興趣的,可以去專欄康康粥的預收。

整理了一下大綱,發現後面還有好多劇情啊!怎麽那麽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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